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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谷会盟
法治日报 2023-10-11

  □ 张守东

  孔子不仅要求从君主到他的学生都要遵礼而行,他自己也是身体力行。而且,他还把礼用到外交方面,著名的例子就是齐鲁夹谷会盟。

  据《左传·定公十年》记载,身为鲁国司寇即大法官的孔子在夹谷会盟出任鲁君相礼,即司仪。会盟之前,齐大夫犁弥告诉齐景公,孔丘知礼而无勇,如果让会盟之地被齐国征服的莱人士兵趁会盟之际劫持鲁定公,即可迫使鲁国在会盟中对齐国言听计从。当齐国让本属东夷的莱人士兵以乐舞为名舞刀弄棒时,孔子一边让鲁定公后撤,一边让鲁国士兵准备迎敌,并质问景公:“两国友好会盟,却让这些夷狄来捣乱,您还怎么号令诸侯?外人不得图谋中原,夷狄不可扰乱华夏,俘虏不该干预会盟,兵卒不应逼人交好,否则对神不祥,于德有损,对人失礼,这一定不是您想要的!”景公听了这番话,急忙叫莱人避开。

  即将举行盟誓时,齐人在盟书上写道:“一旦齐国军队出境作战,鲁国如果不派三百辆兵车跟随,即按此盟誓惩罚。”孔子让鲁大夫兹无还作揖回答说:“你们不归还我们汶水北岸郓、讙、龟阴之地,还让我们随齐国出征,也要按盟约受罚。”

  景公准备设“享礼”款待鲁定公。孔子对齐景公的宠臣梁丘据说:“齐国和鲁国从前的典章制度,您没听说过吗?盟约已结,而又准备设享礼招待,等于给办事人员添麻烦。况且牺尊、象尊这样用于礼仪场合的酒器不可以出国门,需要使用钟、磬的乐曲也不适合在野外演奏。为举办享礼而备齐这些东西,不合礼仪;如果没有这些酒器和乐器就来招待国君,无异于用秕谷、稗草羞辱他,这样做既不合礼仪,名声也不好,您图什么呢?享礼本是用来昭示德行的,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,那就不如不举办。”于是景公未行“享礼”。

  又据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记载,会盟之后,景公批评犁弥:“鲁(孔子)以君子之道辅其君,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。”结果,齐国归还以前占领的鲁地表示谢罪。

  孔子在夹谷会盟的表现足以说明,对他而言,礼不仅是坐而论道的理论,也是活生生的行为规范,无论是个人的日常言行,还是婚姻等终身大事,乃至外交,都要以礼为准。面对不惜以夷狄的武力相要挟的齐国,孔子不卑不亢,以礼相抗,以礼之文胜蛮夷之武,彰显“孔子外交”的“和为贵”之道。结果,本想以武力逼鲁就范的齐国,反而被迫回到周礼的框架内处理与鲁国的关系。孔子以礼的唇枪舌剑,击败了齐国的刀枪剑戟,维护了鲁君的尊严,要回了鲁国的土地,保持了两国的和平。

  夹谷会盟让我们看到,即使在那个“礼坏乐崩”的时代,礼仪也不等于就是迂腐的陈规,仍然可以被激活成“活法”,活生生的“国际法”,充当化干戈为玉帛的媒介。由此可见,“法律”的权威性固然系于白纸黑字,而其生命力却有赖于恰如其分的应用。

  其实,齐国自己就曾以违礼为由讨伐另一个强国——楚国。根据《左传·僖公四年》,在离夹谷会盟一个半世纪前,即公元前656年春天,齐桓公率领齐、鲁、宋、卫、郑、陈、许、曹借讨伐蔡国之机逼近楚国边境,楚王派大臣屈完责问齐桓公:楚国与齐国一南一北,风马牛不相及,凭什么涉足我国领土?

  管仲代表齐桓公回敬说:“过去齐国姜太公受召公委托,为辅佐周王有权讨伐不服的诸侯。楚国已多年不向周王进贡祭祀用的包茅。而且,从前周昭王南征没有回来。现在我们就是为这两件事而来!”屈完答道:“没有进贡包茅是我们君主的罪过,以后进贡就是;至于昭王当年淹死的事情,你们该到汉水边去打听,与我们何干!”然而齐国并未因此退兵。直到夏天,屈完再次奉差出使齐国联军,桓公以联军攻无不克相要挟,屈完则一方面规劝桓公“以德绥(安抚)诸侯”,另一方面表示楚国会以背水一战的决心抗击联军,警告桓公武力不能服人。齐国指责楚国亏礼,楚国规劝齐国以“德”服人,说明在那个还不能像战国后期强秦那样单凭武力一统天下的时代,德与礼仍然是强国之间和平外交的不二法门。何况,齐楚两国都知道,那时谁也没有武力征服对方的实力,于是双方以盟誓的法律手段彼此妥协。后来,楚王派屈完带包茅朝见周王,表示对王室的尊重。

  夹谷会盟与包茅之贡的例子都说明,西周的传统礼仪与春秋时期盛行的盟誓制度在“国际”外交发挥了不可或缺的“国际法”作用。

  (文章节选自张守东《传统中国法叙事》,东方出版社出版)

(责任编辑:吴亚洁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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